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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以想像的越南行醫之路

文/陳瑩真

如果我們有朋友要住我們家,我們要取得警察局的同意,十四個月來只有三個朋友受到允許。附近的小孩會跑來問我們,客廳內的客人是誰,他要住多久?他要知道每件事,好回報給他的爸媽去跟警察報備。

回到台灣,哇!我們的自由天空好大。

  兩度前往越南行醫,一次是在一九七0到一九七五年正值越戰期間,龍醫師夫婦帶著分別才一歲、二歲、三歲的兒子女兒,在越南南部大朗一間有一百床的小兒科醫院擔任院長,在烽火中搶救著傷殘病重的孩子,直到越南淪陷的前三天,龍醫師才率家人離開。第二度再度前往越南,景況已大不如前,自由的牽制、醫療落後遠比過去在戰火中,走來更加的艱辛與格外的謹慎。

踏入共產地 彷如掉進一口枯井

  一九九八年夏秋交替之時,等候越南政府核准簽證整整一年後,龍醫師夫婦遵循上帝的旨意再度啟程去到越南,為了是幫助一個在Tam Ky的一家醫院減少兒童的死亡率,但這一去也開始了他們有生以來行醫宣教最坎坷的一段路。因為他們來到一個最排斥外國人的共產國家。前六個月,他們住在旅館裡,服務的醫院未曾提供任何的住宿、生活費用,「他們不要花錢幫助我們」,龍師母回憶起當時的情境,但他們卻沒想到當時的院長不僅不想花任何一毛錢還連帶想把房子租給他們,賺取租金。這對帶職侍奉的龍醫師來說,原本到哪服務從不曾向醫院支領薪資,一切開銷全靠教會支助,結果意想不到來到這裡,到頭來連最基本的住宿仍要靠教會供應。

  在醫院,龍醫師僅能看住院的病人,「他們不要我看門診也不樂意讓我去山巡」,為什麼?就怕他將福音傳出去。過去十四個月來,他和師母彷如掉進一口枯井裡,看不到燦爛的陽光,呼吸不到自由的空氣,在那裡的一切嚴格地受到監控以及干擾。

  假日做禮拜,僅能聆聽不能有任何疑似傳福音的舉動;朋友來訪,需經過當地的警察許可,過程中會不斷查問此人來訪的目的,若是被他斷然拒絕,所持的理由竟是「您們又不是旅館是自己的家」。因此前後有無數多個朋友提出申請,卻只有三個朋友過關。

  即便如此,若真有朋友住進來,龍師母表示住家附近便開始有小朋友會跑來問我們,客廳裡的客人是誰啊?您們怎麼認識他?他要住多久?他們要知道每一件事情,好回報給他們的父母跟警察報備。

  而每一天從清晨五點開始,他們總會被「嚇醒」,因為他們所住之處,是一個偏僻的小村落,越共不停在此透過大型擴音器每隔一段時間便來個精神教育洗禮。龍醫師用指頭數著時段說:「五點到六點半、中午十一點到十二點、晚上五點到七點半,我們聽不到自己的音樂也無法交談,吃飯時間就只能聽他們高喊著越南是個自由、自權、快樂的國家。」當龍醫師回憶起那段昔日的情景時,龍師母在旁忍不住說起「回到台灣,哇!我們的自由天空好大!」

醫院怪現象 沒把龍醫師給嚇跑

  儘管身心受到如此的禁錮,但他們靠著主耶穌走過來,甚至龍醫師還在一年之後仍樂意再與Tam Ky續約。因為他明顯感受這裡的孩子需要被照顧,這裡的醫療環境需要被提升。但越南政府並不重視小兒科,醫院也未設專科門診,越南醫學院的學生畢業前也不須經小兒科的特別訓練。龍醫師對此非常的感嘆,他說,在那裡每一千名兒童有四十人夭折,不能順利長大;換做台灣,大約只有四人。

  他觀察到許多的怪現象,那裡的醫護人員從來不洗手,為此他鍥而不捨的向院方建議,但院長卻請他專注幫忙減少嬰兒的死亡率即可,就連同他們辛苦帶去了十個可即時發現嬰兒是否停止呼吸的警示儀器,資格老的大夫雖比他小,卻也對此了無興趣。而醫院對每一位病患只開藥方卻從未曾替他們建立病歷檔案資料,若遇上慢性疾病的患者,便從上一次的藥單去做推測。

  記得龍醫師在五月初特地回來參加動土典禮時,曾攜帶了他在當地所拍的幻燈片,陰暗的診間、克難的病床、簡易的醫療儀器、還有許多無辜孩童的眼神,彷如穿透了幻燈片直搗人心。我們恍然明白,為何龍醫師甘心樂意在哪裡服事,他們的確比我們還需要他。

  然而,當地的政府卻以龍醫師超過越南公定的退休年齡六十歲為由不再與龍醫師續約,龍師母不解的表示「可是我們最初在越南所簽定的合約,當時龍醫師已經六十二歲了」這下子可讓他們倆給搞模糊了。漫長三個多月的等待中,他們又住進了旅館,居無定所的漂泊感,此時才真正上了他們的心頭。

上帝重開一扇門

   離開越南,離開他們真誠想幫助的住民,雖仍有些許的難過,但他們始終相信既然上帝關了這扇門,絕對會為他們再開一扇門,不論他們將去何處,一如耶穌的教導,「我的平安如江河」。再回到老家-台東,他們重拾了心靈的安歇地。

  然對我們而言,同工秀美對龍醫師返院感言最能代表所有人的心聲,那就是「上帝真的很愛我們。